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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创：明兵  原文在2016年8月11日于民主与法制网上刊登

6月5日至25日，我参加了中国法学会代表团赴法国学习交流，满载而归，感触良多。中国法学会作为党联系法学、法律界的社团组织，在我国司法体制改革的关键期，以符合条件的律师学者遴选为法官检察官主题，专门组团出访学习交流，不仅实实在在承担了法学会应有的职能，同时也是我国司法体制改革的探路之举。

此次出访学习交流，使我对司法体制改革有了更多了解，在今后工作中尤其是宣传服务于政法战线时，更能结合实际、结合地区差异进行客观报道。现就5个方面谈谈我的学习体会及相关建议。　　

严格的司法官遴选和准入机制

本次学习交流期间，无论是在法国国立司法官学院，或是在法国比较立法学会，乃至马赛大学，听到最多的就是法国司法官的培训。在法国，从事司法官职业，首先要具有法律本科学位，才能参加国家司法官统考，从考分排名中择优录取。录取后，要经司法官学院培训31个月，主要围绕“司法官职业所涉及的综合能力、案件必要分析和研判程序以及法庭发言、判决书起草、庭审过程控制及演练或公共关系沟通”等进行培训。同时注重理论培训与实践结合，最后再通过司法官学院的考试，才能成为真正的司法官。

整个法国共有8200名左右的司法官，而每年7000名必须要参加司法官学院的专项培训，其中既有专业知识的增补，也有案例研讨或阶段性专题培训，使司法官理论与实践同步结合，此举，不但能消除人长期在一个行业的工作疲劳，还会激发人不断思考和提高工作质量。

在我国，司法官在本科甚至专科毕业后，只要经考试通过，就成为了名义上的司法官。实质上可能缺乏社会常识，缺乏实践经验，缺乏理性思考及沟通协调等方面能力，即直接进入了工作状态。如此，难免导致判决漏洞、案结事难了等现象频出。因此，在我国，应完善司法官遴选和准入制度，完善在职司法官的各项培训制度，完善业绩考核制度，建立错案与晋升关联制度。只有完善上述制度，才会促使司法官在工作中学习，在学习中工作，在实践中强化理论，在理论中探索实践。

最终，以严格的遴选和准入制度，确保每位被选中的司法官，都能完全胜任本岗位工作；以培训制度消除司法官工作疲劳和视觉疲劳；以考核制度和错案与晋升关联制度，保证每一个案件都能得到司法的公正判决；以此维护法治的权威，维护社会公平，维护群众百姓的切身利益。　　

严厉的惩戒制度和职业道德规范

世界上任何缺乏惩戒措施的行业，均为没有公平可言的行业。因此，只要有行业的存在，或有不同岗位的存在，惩戒就是一种最好的约束机制。

法国对于司法官的惩戒，特点在于机构的建立。如法国最高司法官委员会，不仅承担了司法官的考评晋级工作，也承担了司法官的惩戒工作。首先，我们从该机构的人员组成来看：由法官和检察官共同组成，任命形式有总统任命，也有成员由参议院或众议院任命，还有律师由律协任命，乃至最高行政法院任命的代表以及其他行业代表。其次，在最高司法官委员会的法官，检察官均由工会选举产生，最终合为一体，职能主要负责司法官的逐级考评和错误惩戒。在惩戒原则上，特别注重6个要点：分别是机构的独立性、完整性、平等性、合法性、尊严性和谨慎性。

在法国，各行业都有罢工权，但法国的司法官没有罢工权。对于法国司法官的道德规范，可是涉及方方面面。如司法官的执业行为、个人家庭环境以及不良行为，或对律师的态度、对案件不公，或与当事人熟悉、接受当事人各种礼品，乃至个人的宗教信仰、对政治忠实程度，均属于职业道德范畴。包括对案件无期限拖延问题，甚至对上司言语不礼貌问题，被当事人进行投诉等问题，都属于职业道德规范的领域。上述行为，一旦被最高司法官委员会职业道德惩戒办公室查实，惩戒形式小到警告，大到革职，对受过惩戒的司法官，惩戒情况都会存入其档案，在其往后的晋升中均受影响。

对比我国司法官而言，在职业道德方面，需要规范的还很多。应建立职业道德规范机制，建立社会监督机制，建立当事人举报核查机制，建立人大、纪委、法检两院、媒体等联合监督处理机制。只有从这些机制入手，再从职业道德规范下功夫，定能确保法律在阳光下运行，公正在民主监督中产生。　　

严肃的“认罪速裁”与当事人权利

对法国“认罪速裁程序”的认识有两方面：一方面是为了节约司法资源，将有效的司法资源，用在重刑审判，或具有典型案件的审判中；另一方面侧重的是教育，对违法当事人的违法行为，通过法律条文的讲解，达到当事人承认错误，如要求当事人把私贴乱画的墙壁清理干净，或对闯红灯行为要求当事人在十字路口协助执勤，对抢劫、偷窃行为认罪后，可将物还原主并进行协商理赔等等。这种处罚方式，既维护了法律的权威，又维护了受害者的权利，还让当事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。

在法国，对当事人要考虑的4项重点不容忽视：一是犯罪嫌疑人在犯罪时是否清醒；二是犯罪嫌疑人是否为未成年人；三是与司法官接触时，是否有当事人律师在场；四是在认罪前，可以进行10天的考虑等。对5年内罪行即可采“认罪速裁程序”及“协商理赔”，协商重点是当事人和律师及检察官的意见必须统一，最终，由法官出具裁定书即产生法律效应。

“认罪速裁程序”和保护当时人合法权益方面，在我国，前者有借鉴价值，该形式既能将轻微案件达到速裁，还能节约大量司法资源，又能起到案结事了之效。　　

严谨的审判机构管辖权争议处理

法国的审判机构分为两套：一套是行政审判机制；另一套是普通审判机制。行政审判源于1800年，在拿破仑时代而设立。目前，法国最高行政法院涉及两大职能：一项职能是负责行政审判；另一职能是负责向政府提供法律建议。经1950年和1987年两次改革后，现在的行政审判分为三级，共有1837名左右行政法官、42家县级行政法院、8家上诉行政法院、1家最高行政法院。其审判的行政案件为两大类型：一是合法性的裁判；另一项是行政决定的裁判。

法国普通审判机构分为四级，主要负责民事、刑事、商事案件的审判。普通法院为307家，大审法院165家，上诉法院36家，最高法院1家。而主要审判力量，基本集中在大审法院和上诉法院之间。同时，法国还有一家纠纷处理法院，其职能主要负责普通法院和行政法院之间管辖权纠纷的处理，其人员由最高法院和最高行政法院共同组成。鉴于此，根据我国现有司法资源，可参照法国纠纷处理法院的组建模式，组建一家纠纷处理法院，以便群众百姓在诉讼中对案件性质进行确定。　　

严实的律师行业管理及培训教育

法国律师行业起源于1200年前，目前整个法国有161家律师协会、6万多名律师执业，其中2000多人为外国国籍。在法国，所有律师必须加入当地律师协会，律师的管理与惩戒，均由律师协会负责。律师协会分为两级：一个是各省大区或市的律师协会；另一个是全国律师协会。全国律师协会由80名成员组成，任期3年，为会长负责制，一般配备两名副会长，会长、副会长和成员，均由选举产生。法国律协主要有3项职能：一是代表法国律师行业；二是代表本行业和国际交流合作；三是维护本行业利益及权利。同时还负责制定本行业的相关规定，统领行业工作，及本行业的教育和培训。

成为法国律师的途径是:首先要具有法律硕士学位；其次要通过考试，才能进入当地律师学校培训，时间为18个月，培训以理论与实践结合。具体分为6个月的理论培训、6个月的社会组织实践、6个月在律师事务所实习。然后，再通过律师学校考试，方能获得执业许可证。取得执业资格者，律师协会根据情况进行推荐，或自主选择律师事务所执业。但在正式执业前，必须在当地上诉法院进行宣誓，才能穿上律师袍，成为真正的律师。

在法国，律师不能从事商业活动，也不能在其他行业兼职，更不能代理与被代理方利益有冲突的案件。律师与客户间必须签订代理协议，代理事项及代理费用均要明确，同时，律师必须遵守保密制度，当事人或案件中的证据、录音、通话等均为保密事项。法国的律师完全注重的是行业管理与行业自律，特别是法国的律师学校和18个月的培训考试，值得称赞。在我国，想从事律师，只要通过司法考试，获得从业资格后，有律师事务所接收即可申请律师执业证。这种形式缺乏专业理论培养，缺乏驾驭复杂案件的能力，缺乏对各行业情况的了解。只有逐步解决、完善上述问题，同时加强行业监管及惩戒力度，才能使律师真正成为法律的捍卫者。　　       

建议加强政法系统公共关系建设与沟通

本次赴法国学习交流，体会最多的就是法国的司法官培训，特别是对司法官培训内容中的公共关系沟通，个案的媒体回复与应对，或发布相关信息及新闻通报会的掌握，以及司法官到新闻传播学院进行互动等，其目的是要司法官具有应对媒体的能力，掌握公共关系沟通的规律。对此结合我国实际来看，尤其是结合部分基层政法部门来看，在公共关系建设与沟通方面，目前依然处在闻媒色变状态，更谈不上如何与媒体沟通及互动，对此，我作为一位从事10多年的政法媒体人，深有感触，例如对于一个案件的报道，并不仅是媒体出版需要的素材，更是为了给社会关注群体的一个回应。这种回应，如果及时准确，既能消除关注者的各种猜疑，又能使案件的进展在阳光下进行，也能弘扬执法者的公信力。

解决上述问题的建议：一是要让执法宣传者与媒体产生有效的互动，主要是让媒体人与执法宣传者的岗位产生临时对调，双向进行轮岗，以此使媒体人在轮岗时了解政法宣传的重点，让政法宣传干部充分掌握媒体内容的产生流程及审核流程，最终以轮岗形式产生互动，促使政法媒体真正成为传播政法新闻的主阵地；二是加强对全国政法宣传干部的媒体素养培训，特别是基层政法宣传干部的媒体素养培训，以及强调共产党员及公职人员应增强社会监督的责任意识；三是对社会关注度高的问题案件，敢于主动纠错，敢于主动回应，对回应方式及回应时间，既要把握火候，更要掌握技巧，使政法媒体不仅成为政法战线的宣传主阵地，同时也成为政法系统与社会群众沟通的桥梁纽带。

综上所述，无论是法国司法部门的各项培训，还是惩戒制度和职业道德规范，或是“认罪速裁程序”与当事人权利保护，乃至审判机构管辖权争议处理和律师行业管理及培训教育，都是根据法国国情而采取的制度措施。具体到加强我国政法系统公共关系建设与沟通的建议，更要结合我国国情实际，循序渐进地推进司法体制改革，逐步建立各项制度，逐步改善现存问题，逐步推进依法治国和法治国家建设。既要注重学习借鉴，又不脱离实际国情；既要注重开拓创新，又不偏离司法为民原意；应以马拉松的耐力精神，使我国的司改成效让群众受益，让社会进步，让国家稳定发展。

 （作者为《民主与法制》社社长助理、民主与法制网副总编辑）